阴
静谧的夜里,"啪嗒啪嗒"的,是纷纷扬扬跌落在地面上的雨滴,也许是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冲击力,在触地的一瞬,便化作晶莹又细小的花瓣四散去。
风渐渐地凌厉起来了,用它那无形的手肆意玩弄着屋外刚透出嫩绿的幼苗和绿树。时不时的,掺杂着的"沙沙"绿叶声像是在诉说着无穷的哀怨与苦楚,在漫天的黑夜中索求着一缕光芒。
夜深,花静,人亦睡了。然而此时此刻倚在窗台边的小小身影,在金黄的灯光的包裹下,描绘出清晰可见的彩色轮廓。
淡粉色的发梢与黄色光芒协调地交织,静悄悄地披在她裸露着的稚嫩的肩后,闪耀着的如清澈见底的湖泊般的浅蓝眼眸里,却闪过丝丝惆怅和迷惘。
——她,不如说是妾身吧,向着外面的黑暗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,却扑了个空,甚至连那簌簌落下的雨泪也触及不到。
妾身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,在外人看来,一定要坚强,自然,落落大方。毕竟作为凡赛克王国第一王女的妾身,可不能够表现出那样的姿态。
但是啊,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黑夜,从脸侧呼啸而过的风却是那么地凌冽,从天际落下的雨却是那么地寂寞。
彼时深夜的时钟再次在妾身的心中敲响,姗姗来迟的困意正渐渐地夺去妾身的意志。妾身稍稍有些困了呢。
轻轻关上了窗,循着床的方向前进。
轻轻拉下灯的开关,黑暗迅速地蔓延开来。
在第一声甜美的鼾声奏响后,整个黑夜再次趋于宁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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埃尔尼亚历535纪年。
「快!这边,第一分队!第二分队全体,在周围警戒!第三分队,去那——在干什么!现在不是慢吞吞的时候!快去搜寻现场遗留的的可疑物品!」
如滚滚浪潮般蜂拥而至的军队中,每一个士兵的胸前都镶嵌着金黄的闪耀着的徽章,铭刻着『凡赛克王国』这几个秀挺而不失风韵的字迹。
站在前方的首领急不可耐地向他们传达了命令,随着一阵阵急促而铿锵的步伐远去,士兵们眼前的景象在瞳孔中慢慢地放大。
简直是一副残垣颓壁的可怖景象——
大大小小凌乱的窟窿正死死地咬在墙上,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。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,此时被已染得乌红的血迹浸渍,仿佛受到了来自死神的诅咒似的。
一列士兵迅速穿过大厅,途中他们横跨过倒塌的桌椅和倾泻于地的佳肴的余香,直穿过布满了裂痕的参天的方柱。
抵达目的地的尽头,是宫殿最深处的那畔。面对的墙是红蓝交织的,搭配着其余色泽而巧妙地融汇了,呈现出轻快而又令人憧憬的画面——
地上卧着两个人。
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。
男人的腹部似乎被无情地穿了个大洞,即使他已没有了呼吸,触目望去,却仍然能感知到那时痛苦的挣扎。
女人的心脏部位被完全地刺穿了,刺穿的部分仿佛是提前预知到的一样,毫厘不差地正中了要害,隐隐约约使人感觉是自杀而为。
精心装饰的墙壁上,反射出阳光折射进来的层层光晕,洒落在二人不远处的红毯上。
士兵们面色顿时惨白无比。
有的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;有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,迟迟不肯闭合;有的人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,双腿沉重无力;有的人则是泪流满面,痛不欲生地跪在了地上。
不知过了许久,急促铿锵的声音再度响起,其中也掺杂着"哒哒"的不合时宜的声音,最终落在了士兵们的一侧。
「第三分队队长,报告情况!到底是怎么回事!」
「啊,那个……是——」
「注意作为国家一流军队应有的素质和形象!给予你最后一次宽恕!」
「是!现场并未发现任何遗留的可疑物品,也并未找到类似的疑点和遗留的痕迹,只是——」
士兵哽咽了,但他仍尽力地克制住心头不断汹涌着的情感海啸,为了自身的责任和担当,为了这个国家的兴亡和未来。
「只是什么?」
「现场发现了王女殿下和剑神大人的……尸骸,并且估计已有些钟头了。」
整个大厅顿时缄默无言,安静的样子就连一枚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,从窗边泻下的暖光,裹上了一层寒冰的铠甲,撞在每一个目睹着现场的人的心头,寒冷刺骨。
「……姐……姐。」
迈着蹒跚的步履缓缓靠近,第二王女妮柯雅已听不见任何的琐屑杂音,目光聚焦在身前一动不动的第一王女,
她昳丽的面容上泛着青光,紧闭着的双眼给人以安详而宁静之感。妮柯雅颤颤地牵起她无力的冰冷的双手,贴在自己的胸口处。
「……索菲娜姐姐。」
「……为什么。你昨天不是笑着对我说着,自己很幸福吗?你不是要成为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新娘吗?你不是说着你是永远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吗?你看着我呀,我的姐姐,我最喜欢的……」
「妮柯雅姐,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,还是赶紧为索菲娜姐料理后事——」
「等一下,卢尔。再怎么说索菲娜姐姐也是一直照顾我们的相当于母亲一样的存在,你这样做未免太不尽人意了吧。」
第三王子凯路斯不满地斥责着卢尔。
「我只是做了对的事而已,这可是目前的当务之急。」
「诚如第四王子殿下所言,现目前应尽快将二位大人贵重的身躯带回王宫,由宫廷术师尽快保存密封。」
军队的负责人向逝去的二人致以标准而深沉的鞠躬后,略带悲痛地向第三王子送去建议。
「……也只能这样了,那就照你们说的立刻行动。妮柯雅姐姐,来——」
「……」
第三王子凯路斯将掩面而泣的妮柯雅拉起,搀扶着她缓缓地离开。
走出宫殿的天穹是惨白惨白的,熹微的阳光如乱石杂草般散落在不远处的绿荫旁,萧瑟的风吹过,卷起一阵肆虐的狂沙,融化在天际的那岸。
回到王宫,第三王子立即做出了封锁消息的命令,并向埃尔尼亚国王汇报了情况。
与此同时,第四王子也平安归来,立刻召集了宫廷术师进行保护。
然而仅隔数天,举国上下传满了『慈爱女神』索菲娜去世的消息,并且沿着商路沿线,传至各个人类国家,传至精灵帝国,传至吸血鬼帝国,矮人帝国,直至全世界。
世界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和危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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妾身做了个梦。
那梦的轮廓现在已经淡化褪去,仅留下零零散散的碎片,印刻在妾身的脑海中。
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?只记得周围是雕栏玉砌的宫殿,远远望去,就像一座如童话里的,梦幻般的城堡;近着观摩,心中翻腾着无限的憧憬和喜爱。
也许是妾身对它一见钟情了吧,妾身靠近它,意欲触碰它,感知它虽冷但又十分地暖的温度。
然而在接触的一瞬间,墙开始不停地碎裂,随着一阵"轰隆",坍塌于地。
又放眼望墙内的光景,可地上却横卧着两个人。
难道说——那是妾身吗?
大脑顿时袭来一阵眩晕感,突然间身体仿佛坠入了无底的黑洞,最终被黑暗完全吞噬……
惊醒的时刻,扇窗外涌入绵绵的雨丝,风呼啸着,驶过窗棂,引起阵阵"哗啦"声。
妾身扶着床靠近窗户,同时点亮了深夜的灯,雨丝在灯的陪衬下,闪耀着晶莹的珠光。
寻望,寻望。不知寻望了多久黑得深邃,黑得可怖的夜空,才被迟来的困倦扯住了衣袖,又一次重返梦境……
醒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放晴了,打开窗,微润的空气夹杂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,整间房屋弥漫着自然的馨香与淳朴。
许久后才恋恋不舍地从窗边离开,关上窗,走出房间,然而空旷的走廊上异常寂静,仿佛此处已经很久没有人的迹象了。
「妈妈?」
在心中暗自说着「抱歉。」的同时,妾身轻轻地打开母亲的房门。
侍立在左侧的巨大衣柜岿然不动,在它的左上方是木刻的床,以及床上叠得方正笔挺的棉被。床的旁边是几棵葱葱的植株,绿意盎然,给房间增添了不少生命的韵味。
「不在吗……」
正当妾身感到疑惑,准备转身离开时,一个温柔又有礼的嗓音在身后响起——
「芙雫大小姐,夫人今早说有紧急情况便离开了,似乎时间不允许让她从容下来。」
「是这样吗……那蕾缇姐姐知道其中的原因吗?」
「十分抱歉,夫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,并未透露任何缘由。」
「嗯,我知道了,那么今天的早餐呢?」
「一如既往地为您备好了,也许现在仍在餐厅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呢。」
「那我很期待的哟,快走吧!」
「是,遵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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